“疼？”
看着洛神惊慌失措的神情，萧祁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，“确实。真没想到，会有这么痛啊……”
那个妖娆的绯红色魔物，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眼，也把一缕邪气送进了他的体内。如同致命的毒药，蔓延的速度迅疾无比。就算萧祁身上有凤凰真火，也没能完全抵御，迅速弥漫开来。
一股极其尖锐的剧痛，从腕骨深处钻了出来。青色的鳞片从骨骼里长出，活生生钻破血肉。
如此剧烈的痛楚，不啻于一场酷刑；
而所洛神承受的酷刑，却是他的成百上千倍！
他曾经亲眼看见过，洛神长出龙蛇一般的尾巴、遍布青鳞的姿态。早该想到这是一场酷刑。可她实在太美了，在月光下破水而出时，仿佛远古先民膜拜的图腾，身姿显得古老而圣洁。
萧祁从没有想过……洛神潜入水中，其实并不是在躲避他，而是为了洗去身上残留的鲜血。
她就像童话里的小美人鱼，容颜绝世，美得犹如一场幻梦。可愚蠢的王子永远不知道，小美人鱼的每一步，都像是走在烧红的刀尖之上。
他只看到，她对他露出笑容，明净不染尘埃。
世上所有人都是蠢货……就连他自己也一样。
永远镇压深渊封印，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？
人人都只看到她风轻云淡、镇压魔物时的勇姿，如同神明一般不可战胜。然而没有人考虑过，水滴亦能穿石，日夜累积的邪气终会反噬。
每一次长出鳞片，都会活生生剖开血肉，鲜血淋漓。分明是守护了亿万苍生的神女，却不曾拥有过片刻的温暖和幸福。不仅永远被孤独囚禁，还要年复一年，忍受着如此惨烈的酷刑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
萧祁缓缓地攥拳，骨节因过于用力而透出青白色，声音低沉嘶哑，“我真是……太没用了！”
分明已经竭尽全力了，可还是救不了她。
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地修炼了，差点走火入魔。然而他们之间的差距，仍旧遥远到令人绝望。
“没关系的。”
感觉到萧祁压抑的痛苦，洛神走上前，轻轻拥抱了他，“其实我早就习惯了，也没有那么想去外面了，永远被囚禁也没关系……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。能不能出去，我不在意的。”
“可我在意。”
萧祁一边看着她的眼睛，一边缓慢地、坚定地拔下鳞片，任由鲜血汩汩流淌，“我忍不了。”
强烈的戾气又一次从灵魂深处涌起，好像要摧毁世上的一切，“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也好……”
“洛神，等着我。”
“我一定会把你从这里救出去的……一定！”
少女默默地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这个男人的眼神异常平静，如冰封的大海，冰下海潮汹涌。
在他的眼瞳深处，仿佛有一头太古的巨龙苏醒。沉睡千百万年后，缓缓睁开了寒冷的眼瞳。
……
翌日清晨。
春光融融，桃花在风里纷飞。落在流光溢彩的玉璧上，也飘落在酒后沉沉醉去的女子身上。
似乎刚刚大醉一场，桃夭安静地伏在酒桌上睡觉。她的侧颜很安静，像是正在做一场美梦。
“看来，我来的不是时候啊。”
看着这个醉得不省人事了的女人，萧祁苦笑。
昨晚洛神镇压深渊的战斗，深深地刺激到了他。如果按部就班地修炼下去，想要带她离开，不知还要过几万年。这种事萧祁绝对忍不了。
可想要修为飞跃，老老实实闭关根本不可能，必须外出闯荡。九死一生中，才会有大突破。
恰好女帝最近和凌霄仙帝一战，正在闭关疗伤。对萧祁来说，这是他出去历练最好的时机。
可是十八年来，他一直生活在玄月天宫，对外界知之甚少。而一直守护封印的洛神，对外面的了解，比他还要匮乏。萧祁认真考虑了一晚上，决定把注意打到桃夭头上，灌她酒套话。
也只有大罗金仙们，寿命漫长，见多识广，才对三界有足够深刻的了解，能给他合适的建议。
在玄月天宫的众多大罗金仙之中，和他关系最好的，就只有烟绯宫主和桃夭了。小师姨虽然容易心软，但并不好糊弄；反倒是桃夭，只要把她灌酒到上头了，套几句话还是很容易的。
他却忘了一点——桃夭清醒的时候，真不好找啊！
这女人不过是一个挂名客卿，终日无所事事，酩酊大醉。真不知道，九天玄女怎么会收留她？
总不能趁桃夭宿醉未醒，泼她一脸冰水吧？
嘶……干出这种事，绝对会被打死的！
“唉……”
看桃夭只裹了一身红绸，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。萧祁有点无奈，拿起一旁的纱衣给她披上。
“这么大的人了，还像个小孩子一样。”
他摸了这个摸女人的头发，看着她安静的睡颜，轻声说，“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，知不知道？”
“动手动脚的，真不老实……”
似乎是被吵醒了，女人慵懒地睁开了眼睛，笑吟吟地伸了一个懒腰，“哟，今儿吹的是什么风？”
“我们的少宫主殿下，最近不是很受欢迎么？”
她托着下巴，眼波流转，“和那些明珠美玉相比，我这种年老色衰的女人，不过是瓦砾罢了。”
“……”
萧祁看着那张绝色的脸，心想这女人和年老色衰有关系么？
洛神是安静的湖水，桃夭却是流动的溪水。她似从云雾深处来，也向不可知的远方奔流而去。
一个是单纯至极、永远都会等待着他的仙子。
而另一个，却是挖空心思也无法猜透的妖女。
“不好这么说吧？”
萧祁挠了挠头，“桃夭姐你这样的绝色，要是只算作瓦砾，那我岂不是得被人劈了当柴火烧？”
“呵～”
桃夭发出一道轻嗔，横了他一眼，“巧言令色！”
“哦，是吗？”
萧祁很熟稔地在她身边坐下，漫不经心地抓起一壶酒，“我就当你夸我会说话，还长得帅了。”
“呸，不要脸！”
桃夭一把抢了回来，护在自己的胸前，“喝什么喝啊？本仙子上次的问题，你还没有回答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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